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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秀华回应食指批评:我的过错在于,在底层却偏偏高昂着头

余秀华
1月13日,“朦胧诗鼻祖”、老诗人食指在《在北师大课堂讲诗》新书发布会上的发言视频被曝光。在这段视频里,食指批评余秀华说:“看过余秀华的一个视频,她理想的下午就是喝喝咖啡、看看书、聊聊天、打打炮,一个诗人,对人类的命运、对祖国的未来考虑都不考虑,想都不想;从农村出来的诗人,把农民生活的痛苦,以及对小康生活的向往,提都不提,统统忘得一干二净,这不可怕吗?评论界把她捧红是什么意思?评论界的严肃呢?我很担心。今天严肃地谈这个问题,是强调对历史负责。不对历史负责,就会被历史嘲弄,成为历史的笑话。”
食指发言。截屏图
食指的这段评论是在《在北师大课堂讲诗》新书发布会活动现场说的。有两点需要说明,一是这段评论并不是现场即兴,也不是对听众或媒体提问的回答,而是事先准备好的讲稿中的一部分。第二是全部发言3分钟左右,主旨是表达对白话诗发展现状的担忧,认为应回归“大众性”与“民族性”。
余秀华:姑奶奶脑瘫,想不到啊
针对食指的批评, 四天里,余秀华通过不同方式至少回应了六次,言辞激烈,有委屈、有愤怒也有直接地谩骂。
乍闻批评,余秀华在朋友圈中平和而带着委屈地回应道:“食指先生说我不提‘农民生活的痛苦’……可是,我从来不觉得农民生活是痛苦的啊,真是一个高深的课题:人们向往田园生活,凭什么又鄙薄它?真正的痛苦是作为一个农民,眼睁睁看着乡村文明的流逝啊。再过几年,哪里还有原始的农村啊。”
稍后,情绪一转,余秀华在微博上连续发微博,还朋友圈发泄情绪:“我的过错在于:我不会装,更不愿意装可怜!我的过错还在于,在社会底层,偏偏高昂着头。我不知道何为尊严,我只是想如此活着……姑奶奶脑瘫,想不到啊。 ”
“论修养的培养:一个喝醉了的老流氓歪斜着向她走过来,朝她身上吐痰,她想骂他,围观的人拉住她:要尊重老人啊!年纪大真是好事,像一件华丽的外衣把身上的肮脏都遮盖起来。”
“关于扣帽子这件事情呢,想了想,人家给我扣得有点大。如果我想给他扣,那可是一顶超级大帽,帽檐儿能从横店伸到北京去。想想算了,且饶人。食指先生是怎么关心国家关心人类关心农村的呢?我不知道。现在社会生活如此安定幸福,你不喝咖啡不读书更待何时?”
最近的一次是1月16日 20:45 ,余秀华在其新浪博客上发表了博文《兼致食指,不是谁都有说真话的能力》,情绪激动、言辞激烈地对食指进行了多角度反驳和多轮次反击。
廖伟棠:余秀华诗里有痛苦,但她不控诉
针对两位诗人不那么“文学”的隔空喊话,舆论多是踩食指而站余秀华。诗人谭克修认为,食指批评余秀华的用词,带有集体抒情时代的历史痕迹。“这应该是老诗人食指引发大面积踩踏事件的原因。”
诗人廖伟棠也说,“看到前辈老诗人言辞批评后辈诗人余秀华,作为他们的同行,首先是感到痛心。”在廖伟棠看来,余秀华的诗歌里显然是有农村的痛苦的。
“她的《我养的狗,叫小巫》写的不止是农村的痛苦,不止是农村女性的痛苦,不止是时代造就的痛苦,也不止是生活的痛苦,只不过有的读者只看见其中的‘屁股’‘叫床’。”廖伟棠认为,余秀华类似这样的诗很多,农村的痛苦渗透在余秀华诗歌的生活细节中,“只不过她不去声泪俱下地哭诉、控诉,她不叫自己有多惨,相反,她极其倔强,用语言掌控了自己的世界,她的世界实在、自足,不需要谁来怜悯和知道。”
谭克修则认为,食指对余秀华的批评,并非不值一提。
“当代诗的写作,有不对人类的命运,对国家未来这类大词不屑一顾的自由。但如果写作者是贴上了某个明确标签的符号性诗人,还得具体而论。比如余秀华当年得以走红的标签是农妇诗人,(脑瘫)残疾诗人,吃瓜群众是从她‘摇摇晃晃的’现实命运,在诗歌里折射出的悲怆底色,给这个麻木的时代带来生命的痛感,而被打动圈粉的。现在她转过身来不认那个标签,去撕毁那个标签,当然就会带来问题了。”
在谭克修看来,作为该标签的明显受益者,她固然有随着现实命运的改变而不断调适自己诗歌形象的自由,但别人也有权以她过去赖以成名的作品,来提出自己的要求和期望。
署名作者唐山则在《食指怼余秀华,这就能拯救白话诗吗》一文中指出,食指并非单纯批评余秀华,而是对整个白话诗写作现状的焦虑,但是“大众性”“民族性”这剂药方并不对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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